✨ooc预警
太宰治见过不少清晨,十四岁以前,镭钵街深处那条鲜少有人踏足的小巷子便是他的栖身之处,他睡倒在遍地的纸箱里,想象着自己如同流浪的猫狗一样,被人捡走。
那里本身就是黑暗,就连偶尔吹过的风都带着打杀声。
太宰治时常在这些声音里惊醒,然后昏昏沉沉的倚着墙,等着喧闹声散去,看着阳光跳过海平面,摇摇晃晃的照到他身上。
通常是照不到的,镭钵街靠近海没错,但这里曾是荒神的战域,神力将这里变成废墟,于是黑暗和混乱在这里重生。
这里看不见海,多的是流氓,强盗,黑帮,和无家可归的人。
打架斗殴是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,闹出人命也是家常便饭的事,而这些人,又通常喜欢将无人认领的尸体扔进荒僻的小巷。
太宰治无数次与这些尸体相伴,他会看着远处跳跃的微光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,会一遍一遍用那些人留下的武器加深自己的伤痕,那时候他以为,也许某一天,他会死在某场斗争中,作为无辜的人。
那可太好不过了。
等到太阳到了天空的正中央,带着温度的风吹走空气中的血腥味,这片被唾弃的地方才有了些许生气。
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简单的事,难的是好好活着。
后来他被身为港黑首领的森鸥外捡走,有了一个和他并称双黑的烦人搭档,十八岁时成为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。
中原中也没来之前,他被称作港口mafia的“黑色幽灵”。
失眠是常态,反正以前在镭钵街也没睡着过。
睡不着的时候,他就会坐起来,靠着窗户。他住的集装箱附近是一片小树林,夜风吹过树梢,惊醒无数鸟鸣。
与镭钵街不同的是,这里看得见日出,看得见海平面跳跃出的金黄,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垃圾堆上,集装箱镀上一层薄薄的光,看起来竟也圣洁。
运送的垃圾还没来,风里带着露水的味道,干净的不行。
也不是每一个夜晚和清晨都这么惬意,有的是人要取他的命。
大多数时候,他会带着游击队在夜里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,在码头一站就是一整夜。夜里海风腥咸,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。
有他的时候,每一次任务基本都完美完成,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,预判了敌人的一切方案。
再在天水交接的地方摇曳的时候,在部下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回到港黑大楼,随便找一个什么地方,将自己扔进去,捡得片刻宁静。
他当然有自己的办公室,但他不想去,他跟着森鸥外,不过是因为森鸥外答应他,事成之后让他快乐的死去罢了。
至于成的什么事,他也不知道。
第一次看见中原中也,是夕阳西下的时候。
他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,也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,但那天,他第一次感觉,自己不喜欢眼前这个赤发的少年。
说不上来为什么。
或许是因为那头红发在阳光下太过刺眼,或许是羊之王的气焰太过嚣张。
被踢到墙上很疼,内脏仿佛都错了位,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在这里了一样。
但他最能忍的,就是疼痛。
阴影笼罩下来的时候,他还有力气嘲讽对方。
“小矮子就是要多喝牛奶啊。”
然后再被踢到另一堵墙上。
“港口mafia是没有人了吗?派一个小鬼来干什么?”
他听见对方说,咽下漫延到喉口的血,摇摇晃晃的站起来,没有缠着绷带的那只眼睛看着红发少年沐浴在光里,骄傲放纵。
那双湛蓝的眼睛里,有着他没有的生机勃勃和活力。
他们注定是两个相反的人。
羊的事件解决后,中原中也加入了mafia,成为了太宰治有且仅有的搭档。
十六岁的时候,他们并肩打败了魏尔伦,他听见中原中也说,要找家。
家?是什么?
不是港黑大楼,这里是罪犯的窝点,是肮脏交易的成交处。
不是集装箱,那里是垃圾场,是他曾以为他会腐烂的地方。
他跟着中原中也去看了对方名义上的父母,那对失去儿子的夫妻,相互扶持,在夕阳下相携离去。
到最后,中原中也也没有走出去和他们相认。
风撩起他已经有点长的头发,空气里尽是沉默。
彼时的他们一样高,中原中也刚学会喝酒和开机车,集装箱早就被毁了,他厚着脸皮挤进了中原中也的别墅。
他们是组织里最有未来的两个人,是并肩战斗的伙伴,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双黑。
他们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针锋相对的。
住在一起的时候,中原中也通常是起的早的那一个,他会做好早饭,然后从房间里,沙发上,储物间,反正随便哪个地方,扒拉出一个太宰治,把迷迷糊糊的人按在餐桌上,自动忽略对方“小矮子今天很懂主人的喜好”的话语,忍着暴揍对方的冲动看着他吃完早饭。
十六七岁的少年,跳脱和放肆是不可避免的。
他们会在半夜骑上机车,迎着凌冽的晚风跑到海边,爬上晴空塔,看所谓天海一线,金乌跃动。
太宰治也会坐在机车的后面,任风吹开凌乱的黑发,在中原中也“混蛋太宰你要死不要拉上我!”的叫喊声中张开双臂,在风的呼啸声里回应对方“中也小狗狗是怕了吗?”
他们会像一切正常的少年一样,奔跑,打闹,追逐。
然后精疲力尽的瘫倒在晴空塔的最高处,并排躺着,歪一歪头就能看见海面上的波光粼粼,无数金光挣扎着,然后在一瞬间跳跃出来,风里传来海鸥的清鸣,这些是在镭钵街和垃圾场都看不见的。
没有人说喜欢,没有人说在一起。
黑手党没有成年一说,里面你所能看见的每个人,哪怕只是一个小女孩,也许手上都沾着数不清的鲜血,更何况双黑。
但意外的,他们对生日格外看重。
太宰治的生日在六月十九日,中原中也的生日在四月二十九日。
哪怕当事人不记得,港黑每年都会给他们举办生日宴会。
于是顺理成章的,喝了酒,喝多了,亲在一起了,滚上了一张床。
醒来了之后互相被对方吓一跳,中原中也好几天不敢出现在人前,太宰治一边骂着中原中也一边躺了好几天。
有一就有二,正是青春期,生理欲望强的时候,反正都是解决,与其找一个不熟悉的女人,倒不如自己的搭档来的方便,于是他们又多了一层身份:床伴。
太宰治叛逃的时候中原中也正在出差,接到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一天终于来了。
然后青筋暴起,走了还炸车,什么小孩子把戏!
他们彼此契合,却也不是非对方不可。
这世界上,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,话本小说里写的缠绵悱恻,戏台上演的动人心扉。
不过都是假的。
mafia最年轻的干部叛逃,消息很快被封锁,上头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装做不知道,底下的人也没必要找不痛快。
太宰治不属于mafia,也不属于中原中也。
森鸥外知道,中原中也也知道。
追求死亡的一个步入光明,热爱生活的一个存于黑暗。
他们本来就是对立的两个人。
再相遇是在地牢,一如既往地嘲讽,势不两立,针锋相对。
刀尖悬于太宰治脖子上,分毫便可取他性命。
响指开锁,一如既往的老把戏,只不过这次,那个阴翳的缠着绷带的少年变成了青年,鸢色的眸子里含着笑意。
被找上门是意料之中,清晨在床上发现滚成一团的太宰治,中原中也也只是愣了一下,然后和从前一样翻身下床,做好早餐之后,把人塞到餐桌前。
好像什么也没变。
对于前干部多次密会现五大干部之一,森鸥外对此表示乐见其成。
毕竟也不算密会,太宰治就差提着喇叭到港黑楼下大喊“中原中也回家做饭了!”出入港黑大楼如同出入自家。
事实证明,即使是二十二岁的男人,也有一颗少年的心。
被太宰治摇起来的时候,中原中也十分后悔没操的再狠一点,以至于他还有力气作妖。
“天要亮了,我要去晴空塔看日出!中也小狗狗要满足主人的愿望。”
会闹的孩子有糖吃,和中原中也同居后,太宰治一向深谙其道。
晴空塔不变,太阳也没变,海鸥的鸣叫也没变,连陪在身边,一起吹风看光的人,也没变。
他们不需要任何奠定关系的词,他们生来便契合彼此。